穿著絲襪的腳觸到冰冷的大理石地面，艾自由不由得新生寒意。她忙踮起腳尖，盡量減少與地面的接觸面積。

幸好她住的臥室離樓梯很近，沒走幾步便踏上不那麽冷的木質樓梯。

最裏面的套房傳出浪漫的法文歌曲，虛掩的門縫處透出柔和的燭光。艾自由躡手躡腳悄悄向房門靠近。音樂聲越來越大，燭光越來越明亮。

門內似乎有男女交談的聲音。她把耳朵貼在門上，試圖聽清他們的談話內容。但幾分鐘後，依然一無所獲。她低頭看了一眼抓在手裏的手機，照目前的情況，她只有進到房間裏才能拍到高昂的出軌照片。

她正猶豫著，鼻端飄來一縷香甜綿軟的紅酒香。光是聞聞味道，就知道那紅酒一定價格不菲。想來娜娜小姐為了勾引高昂也是下足了本錢。

她用一根手指一點點推開房門。迎面是一個小型客廳，地上擺著心形圖案的蠟燭。蠟燭把房間照得很亮，能看見裏面擺著幾件古樸的家具。角落裏的老式唱片機正循環播放著那首撩人心弦的法文歌。艾自由不懂法文，自然聽不懂歌詞的意思。但音樂無國界，聽著曲調大概可以猜出裏面訴說的是一段纏綿悱惻的愛情故事。

情歌和紅酒是絕配。

高腳杯相碰的聲音。男人的低語。女人魅惑的笑聲。

這一切牽引著艾自由，牽引她走向裏面的臥室。臥室的門沒有完全關嚴，而是留著一條手指寬的縫隙。艾自由剛好可以看到裏面的情形。

“高總，您看都幾點啦，人家快等不急了呢！”娜娜小姐勾住高昂的脖子。穿著透視睡衣的她媚眼如絲，風情萬種。

高昂在她翹起的屁股上狠抓了一把，說：“最喜歡你這股風騷勁兒！”

兩人對視一笑，把剩下的紅酒一飲而盡。高昂興致大好，一把將娜娜小姐壓到大床上，咬住她紅艷的唇。

艾自由盯著手機屏幕，遲遲選不出合適的拍攝角度。哎……這個角度會拍到娜娜小姐的正臉吧，會損害她的名譽，不行不行。這個呢……又拍不到高昂的臉，萬一他不認賬怎麽辦？

就在艾自由不斷調整角度的時候，女人用指尖擋住高昂的嘴，喘息著問:“如果……啊……如果我失去預知能力，你還會這樣愛我嗎？”

“當然不會！”

男人的回答很幹脆，他撥開女人的手指，霸道吻上她的唇。

“那你愛你未婚妻嗎？”女人不依不饒。

高昂眼神一暗，頓覺興致全無。抽出一根煙，點燃，慵懶靠在床頭。

女人自覺說錯話，從床上爬起來。新開了一瓶紅酒，倒進高酒杯，輕輕搖晃幾下，遞給他。

高昂啜了一口紅酒，攬女人入懷。

“你知道的，我只能對預知者產生欲望，”他頓了一下，似乎有些失落，“訂婚舞會上，她身上散發的預知力激起我的欲望，讓我無法自拔。但他再次出現在我面前的時，我對她卻提不起任何興趣。”

“為什麽會這樣？”

“別在我面前裝無知。我不喜歡裝傻的女人。”高昂用力捏住她的下巴，凝視她，說：“預知者之間存在相互感應。你應該比我更清楚。”

女人掙脫開，仔細檢查被捏疼的下巴。這男人下手真狠，好不容易整的下巴，差點就這樣毀在他手上。

身為預知者，她自然知道發生了什麽。但是她要把真相告訴她嗎？

她思考片刻，打定主意，說:“你說得沒錯，我們預知者之間是存在感應的。她失憶後，我見過她一次，她身上的預知力消失了。當時我也很吃訝，為這事我去請教高人。那位高人回覆，每個預知者都有一個備用命格，正常狀態下不會自動開啟。只有本該死去的預知者，被人強行改變命運後，備用命格才會啟動。備用命格啟動後，預知者會失去記憶，預知力也會隨之消失，變成普通人。而且……這一切都是不可逆的。”

不可逆的。這段時間，他請了名醫為花淩進行治療，試圖恢覆她的記憶力和預知力，但是毫無效果。他也曾想過花淩可能永遠無法恢覆，但心裏仍保存著一絲希望。只不過這一次，女人的這番話斷了他所有希望。

幾天過後，他將和花淩完婚。他的婚姻生活將延續他父母的樣子，無愛無性。然後為了傳宗接代，做個試管嬰兒。

“還有我。”女人緊緊抱住她。

是的，他比他父親幸運。至少面前這個女人可以滿足他的欲望，說不定還可以生個孩子。

欲.火重燃，兩人的身體糾纏在一起。

他們的對話，艾自由聽得一字不漏。腦袋裏仿佛有一根針正把散落一地的珠子一顆顆穿起。

花淩是預知者，她本該死在地下實驗室，但是自己利用“上帝的提示”救了她，開啟了她的備用命格。這才造成了她的失憶。

那麽……李護士和花淩的癥狀一模一樣，她應該也是一名預知者。

娜娜小姐剛剛說，預知者之間存在感應。那麽，她和花夫人是否也感應到對方了？

艾自由想起李護士在離家前連續做殺人惡夢的事，難道她預知到自己會被殺，然後鋌而走險，試圖改變？又或是想先發制人？現在李護士已經什麽都不記得，艾自由的一切疑問都將無法得到答案。

花夫人同樣是預知者，她瘋了。她口中那句反反覆覆的話，倒是極有參考價值。

“命運改變了！”

李護士的命運，的確改變了。也許，在花夫人的預知中，她應該被她殺死。

倏地，她似乎明白了一切。

床上的兩人體力很好，動作激烈，男人的喘息和女人一浪高過一浪的叫聲交織著。汗水從他們的額頭和身體上滲出來，在燭光的映射下晶瑩發亮。

艾自由不由得吞了下口水。

慌亂之中，手指不小心碰觸到拍照按鈕。剎那間，手機背部一道強光閃過。

糟糕！她竟忘了關閃光燈。

突然出現的閃光，讓男人的身子猛地一緊。他立刻停住正在進行的動作，迅速跳下床，狠利的目光掃視整間臥室。

最後，他的目光停在木門上。

艾自由在門後瑟瑟發抖。一切發生得太過突然，她竟然忘記逃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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